千面雅鲁藏布江

　　在青藏高原，有一条犹如银白色巨龙般的大河，奔流于“世界屋脊”的南部，这就是著名的雅鲁藏布江。它从雪山冰峰间流出，奔向藏南谷地，造就了沿江奇绝秀丽的景致，更在历史的长河中，孕育出源远流长、绚丽灿烂的藏族文化。这次西藏之行，从中游到下游，自己曾经数次穿越雅鲁藏布江、或者沿江而行，目睹了雅鲁藏布江的千姿百态，留下了许多深刻的记忆和有趣的故事。
　　　　　　　　　　　　1、温婉一幕
　　雅鲁藏布江中游汇集了包括尼洋河在内的众多支流，水量充沛，江宽水深，为高原航运提供了有利条件，是世界最高的通航河段。而以派镇为标志，往东则为雅鲁藏布江的下游，下游水流湍急，是无法通航的。到达林芝的第二天，我们去游览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这次看到的雅鲁藏布江，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意外饱览了雅鲁藏布江最温婉的一幕。
　　是日一早，自己进藏以来持续不断的高原反应已经悄然消失，感觉甚好。我们乘车赶到雅鲁藏布江中游的江边码头。由于时差的原因，当我们9点多钟到达名为娘欧的江边码头时，太阳从东面的山顶上刚露出大半个笑脸，江面上一层淡淡的雾霭尚未散尽，阳光挤进山谷，洒在江面上，一片波光粼粼。雅鲁藏布江两岸千崖竞秀，为清晨的阳光提供了一张尽情挥洒的巨大画板，山顶上云蒸霞蔚，还保留着些许朝霞似的淡红色。山梁与沟壑之间明暗相济，暗的呈黛绿色，阳光照射的地方则呈翠绿色，色彩随山峦的起伏而自然过渡。大山脚下的藏民逐水而居，因位置相对较低，还没有直射到阳光，这让散落在森林里的民居多了一份幽静和神秘，山坡上一簇簇造型各异的白色经幡，显得格外醒目和圣洁。伫立雅鲁藏布江边，眼前俨然一幅天然油画，只是比油画更加清晰逼真、多姿多彩、气势磅礴。江上的温婉一幕，让我真正体会到什么才叫壮丽山河、美不胜收！
　　　　　　　　　　　　2、江上画廊
　　雅鲁藏布江上的游船是为开发江上旅游而精心设计的。这种全密封的游船约8米长，弧形的玻璃穹顶使得内部通透敞亮，视野开阔。游船船身及顶部呈鹅黄色，鲜艳夺目，一看就能调动游人的兴致。
　　在游船上，导游口若悬河，从地理风景到文化宗教，从当地的经济建设到藏民族的生活习俗说得滔滔不绝。但是始终锁定我注意力的，还是雅鲁藏布江两岸的景色。首先是垂直分布的不同气候带，留下了截然不同的植被景观。沿江岸边，一排排草木繁花似锦、姹紫嫣红，和时下的仲夏季节相符。沿花草带里面是一片阔叶林与高大的乔木，再向上千米山坡长满茂密的松柏，再向上进入高寒层，渐渐剩下分布不均的草甸或苔藓植物，顶部或为土黄色山体，高度在雪线以上的则为积雪。这一路畅游，感觉好像海南与黑龙江已经同处一隅，四季景色尽收眼底。
　　在尼洋河和雅鲁藏布江的汇流处，清澈的尼洋河水在雅鲁藏布江逆向倒流数千米，才在一个湾口掉头，即便如此，尼洋河水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清高，清澈的河水与雅鲁藏布江黄色的江水各行其道，“泾渭分明”的景象在江面上又延绵数公里，成为罕见的自然奇观。
　　在横亘东西的雅鲁藏布江上，常看到两岸的植被状态差异明显：大江之阴，松林茂密，而江对面则灌木稀疏。原来在高原地区，日光辐射比平原地区强，光照度对生态条件的影响被明显放大，北坡承受的阳光多，水汽蒸发量大，植物的生长条件相对恶劣，而南岸蒸发较少，保留的水分充裕，树木生长较好，并且当这种态势一旦形成后，茂密的森林更有利于水土的保持，因此其差异又被“马太效应”进一步放大。所以形成了两岸明显的阴阳差异。
　　游船在雅鲁藏布江绕过一座山头，舱内游人突然一阵骚动。原来船的前方惊现一座洁白的)山直刺苍穹，山腰间白云缭绕，导游告诉我们说：那座正三角形状的)峰，正是海拔7782米、排名世界第十五高峰的南迦巴瓦主峰！面对近5000米的落差，使人突然有一种山重水复、行至大地尽头的感觉。不过奔忙了千百万年的江水，用它坚毅恒久的力量，早已为我们开辟出一条畅通的游览通道，让我们的游船一路从容前行。
　　　　　　　　　　　　3、巧设“净空区”
　　在世界屋脊上建设飞机场无疑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正是在这种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林芝、拉萨（贡嘎）、日喀则三个飞机场才无一例外地选址雅鲁藏布江，而且是挤进江中间的江滩上，使跑道的中轴线与主航道重叠。因为作为机场，不仅要有数千米平坦的跑道，还必须在跑道两端的延长线上，留下足够大小的空中通道，业内称之为“净空区”，用来和跑道相衔接，以供飞机起飞和降落。这种净空区的长短与大小，和地理气象以及机场的建设等级相关。但是要能够基本满足当前民航飞机安全起降要求，跑道加两端的净空区起码需要有十几公里，而在雅鲁藏布江比较直的江段，江滩平缓，同时拥有相应的河谷，能够基本符合这些苛刻的条件。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因地制宜建设起来的机场还是显得十分“另类”。据导游介绍，并不是所有合格的民航驾驶员都能够驾机在林芝机场起降，目前只有为数不多的驾驶员，能够在该机场和成都西安等机场之间飞行。因为只有熟悉这里的空间地形才能“驾轻就熟”确保安全。此前还有过四川九黄（九寨沟黄龙）机场因为有一次飞机冲出跑道，所以不得不炸掉部分山头来扩大净空区的例子。看来只有在平原和航空母舰上才不会为净空区去烦恼。
　　　　　　　　　　　　4、偶得“雅江绿”
　　和各地的旅游景区一样，但凡有游客下车停留的地方，都有当地居民卖一些当地的特产之类的。在通往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中途一个叫做尼定的地方也不例外。导游交待我们说：在这里游览5分钟就得向前走向下一个距离不远的景点，并在那里上车继续前行。在这里，我拍了几张照片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偶然发现藏民的货架上有几排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的观赏石。以前自己虽然看过一些石品，但是眼前这些观赏石独特的纹理和质感，还是让匆忙之中的我眼前一亮。石品整体呈墨绿色，表面沟痕交错，纹理丰富，所有凸出的表面光洁润滑且铮铮发亮，显示它经历过长期的磨砺，有着非凡的经历。石品两端大小区分明显，轮廓浑圆、大气饱满，质地粗中有细，具有丰富的审美元素与广阔的想像空间。
　　不过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如果导游“忽略”了这么一个很次要的旅游经停点，如果藏民们要价太高而远离我的心理价位，如果我不能迅速确认它的观赏价值，或者我觉得太重而无法携带，那么我都有可能和它失之交臂。不过须臾之间想想自己进藏一周以来所承受的炸裂般的头痛，买与不卖的天平立刻向前者倾斜。我凭“眼缘”瞄住一块外形满意、大小适中的石品，和这位藏族兄弟不知深浅地侃起了价钱。好在一切顺利，双方做出让步之后，很快达成一致。这位兄弟和身边的朋友交换一个眼神并得到肯定的示意后，我即刻付钱成交。我将照相机挂在颈子上，石品放到照相机包里，半背半抱着（怕石品太重把包拉坏），立即去追赶的团队。估计这个过程没超过三分钟。
　　这方长约24厘米、宽15厘米、高9厘米的石品，重量达5公斤。说来也很奇怪，此后无论在大峡谷旅游线路终点的直白，还是回到林芝或者拉萨，就再也没看到类似这样的观赏石，这证明了它的独特和稀有。后来我把照片发到“中国观赏石”网上，经行家指点才得知一二：“此石叫雅江绿，成分是绿帘石和角闪石，硬度很高，石质很好。”并认为此石“古朴沧桑，很有观赏性。”
　　　　　　　　　　　　5、走进大峡谷
　　不经意间游船到达了派镇（又称为派乡）。穿过派镇大桥，也是雅鲁藏布江上为数不多的几座大桥之一，游船靠上了江边的码头，结束了这次水上之旅，成排的旅行巴士已经在此等候。我们乘上巴士盘山而行，雅鲁藏布江以及派镇大桥渐渐转到我们的脚下。而就在离码头不远的一个江湾中，有一个很小的小岛，甚至小到就一百多平方米，岛上居然也有座寺，据说该寺还香火不绝。我想这就是西藏：只要稍有非凡之处，就能看见神灵的影子。
　　此时再看江面，原有的平静已经不再，江水开始躁动，并上下翻滚，漩涡也越来越多。雅鲁藏布江正在向游客暗示：离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已经不远。
　　进入直白后，我们终于近距离观赏到中国最美丽的十大名山之首———南迦巴瓦峰、观赏闻名于世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和一号和二号小拐弯。
　　巴士停在一处平地上，我们沿山坡而下，很快抵达雅鲁藏布江边。为了让游客能够更方便地观赏大峡谷，当地专门在江坡上错落有致地建起了两个永久性的看台。这里的雅鲁藏布江江面有一百多米宽，江水流量很大，并且能够看出有明显的坡度。咆哮的江水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和力量，像一条黄色的巨龙向下游冲去，消失在前方的拐弯处。在岸边稍高一点的地方，能够远远地再次看到大江的身影，不过黄色的江水只是划了一道优雅的弧线又不见了踪影，好像是回头和游人道别似的，颇有神龙见其首不见其尾、或云中露一爪一鳞而已的傲气。
　　其实我们看到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仅仅是大峡谷开始的一段而已。雅鲁藏布大峡谷北起米林县大渡卡村（海拔2880米），南到墨脱县巴昔卡村（海拔115米），全长504.9公里，平均深度2268米，最深处达6009米，平均海拔在3000米以上，是世界第一大峡谷。整个峡谷地区冰川、绝壁、陡坡、泥石流和巨浪滔天的大河交错在一起，环境十分恶劣。许多地区至今仍无人涉足，堪称“地球上最后的秘境”，因此，这里是喜欢猎奇的“驴友”们的天堂，同时这里也是让他们望而却步的炼狱。
　　（作者2010年8月游历西藏，此文为其游记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