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
缩小
默认
10月7日至8日，由东南大学伦理学研究所和江苏省道德建设研究中心联合举办的首届国际道德哲学研讨会在东南大学召开。这次会议是东南大学人文学院积极按照国际学术研讨的一般规范，努力向国际科研水平接轨的一次尝试。大会名誉主席由原江苏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江苏省道德建设研究中心名誉主任王霞林教授和东南大学校长顾冠群院士担任，大会执行主席由国际著名伦理学家、原牛津大学哲学系主任JohnBroome教授和中国伦理学会副会长、东南大学人文学院院长樊和平教授担任。来自国内外的著名伦理学家和从事伦理学教育教学的专家学者近两百人会聚一堂，共同参加这一难得的学术盛会。首届国际道德哲学研讨会以道德哲学为主题，着重探讨人类社会在越来越发达的工业文明下，如何处理越来越紧迫的道德危机和伦理难题。会议期间，为了让更多的学者有发言的机会，研讨会分两个小组进行。
展示分析哲学的魅力
西方哲学分为以德国、法国等国哲学家为代表的欧洲大陆哲学流派和英国、美国等国哲学家为代表的分析哲学流派。本次研讨会中到会的国外学者绝大多数是分析哲学家。在第一小组里，英国牛津大学JohnBroome教授首先运用分析哲学的方法通过逻辑图式推演解释人口消长带来的价值问题，向大家展示了分析方法在伦理领域运用的可能性和优越性。他对人口和生育问题中的道德分析有助于理解我国长期实行的计划生育政策；美国NorthCarolina大学的SusanWolf教授从道德心理学的立场阐明了她温和的德性统一理论；同样来自NorthCarolina大学的DouglasMaclean教授深入研究了环境正义这个新的伦理话题，并介绍了一种对于环境正义更为偏激的观点。持这种观点的人认为自然有它自己的权益，极力主张超越传统伦理哲学的人类中心基础。DouglasMaclean教授尽管并不完全同意这种观点，但他对环境正义及环境与后代关系的探讨为正确理解和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提供了新坐标。
在第二小组里，夏威夷大学的成中英教授从对中国传统的德行本体伦理和现代西方的权利伦理的比较研究中，从理论上深入探讨了促成东西方伦理的沟通、结合与融合，以建立“全球伦理”的问题。他认为，道德与伦理是生活统一性的两个层面，即个体性与社会性的统一。现代西方权利伦理始于谈论自然权利，终于谈论所有权利，甚至包括人权和动物权的扩展。这种伦理是解析的、微观的，而中国传统的德行伦理要求对于道的理解是综合的、全盘性的。中国传统的德行本体伦理和现代西方权利伦理的结合对未来的人和人类社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瑞典Lund大学的WlodekRabinowicz教授论证了对偏好的规范化和评价性作出价值比较的种种情况，并就对称与不对称性问题进行了精微而深刻的分析；英国Reading大学JonathanDancy教授呼吁“理解宽容”，并讨论了对不正当行为或不道德行为的宽容问题。
研讨会期间，牛津大学JohnBroome教授还专门做了两场专题报告。与一般的伦理学家不同，他依靠三十年从事经济学研究的丰富经验和知识，巧妙而深刻地在经济学和伦理学间建立了话语联系的桥梁。他认为，对经济问题中的好与坏、对与错进行判断的标准必须源于伦理学，而经济学家在治学时的严密分析方法同样适用于伦理学。比如，经济学的方法可以帮助理解善的结构。在这样的思路下，他深入研究了那些需要人们平衡互相之间不同利益或利益关系的伦理学问题。报告会中，JohnBroome教授介绍了他借用经济学的核心理论：“偏好理论”（或“消费理论”、“效用理论”）建立的“善的偏好－满足理论”。该理论认为：“当，且仅当，一个人偏好A而不是B时，对于这个人来说，A事物好于B事物。”他并用此理论形象地考察了复杂多变的社会矛盾和冲突。此外，JohnBroome教授还介绍了他的公平理论。在考察公平的观念如何适合于善结构时，他特别关注随机运气。他说，有时运气是分配某物的最佳方法。
透析道德哲学的基本理论
研讨会也吸引了国内伦理学界著名的专家和学者，他们围绕“道德哲学的基本理论”展开了热烈的学术研讨。复旦大学高国希教授深入考察了人们在道德基础问题方面认识的丰富内涵及内在冲突。他认为，当代伦理学通过对道德基础的反省，揭示了近代以来的西方道德观的内在矛盾：这种道德观把伦理学理解为限制我们做事情的规定，而不是把它掌握为思考我们如何生活的基础，因而使道德的根基不断受到质疑与批评。而当代伦理学围绕道德与人性、权利与公正、情感与德性、自由与平等的关系展开研究，力图重新找到道德的真谛；中国人民大学葛晨虹教授对道德的性质和功能问题提出了新见解。她认为，道德是人类所具有的一种理性智慧或理性能力。现代道德危机的根本原因是将认知理性与价值理性割裂开来；南京政治学院顾智明教授对我国道德哲学研究中的泛哲学化问题和伦理学研究中就事论事的现象提出了批评；华东师范大学朱贻庭教授认为，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体制的不断变革，“权利”和权利观念在我国整个社会生活和人们的观念层面上前所未有地凸现出来。因此，中国伦理学必须改变长期保持的“权利缺位”现象，否则就将不能合理地解释现实生活中提出的一系列道德问题，也不能正确理解现已确立的许多新的伦理原则和方针政策；上海师范大学的陈泽环教授以冯契的“智慧说”中“追求自由和善”的伦理思想和张世英的“天人合一论”及“民胞物与”的伦理观为例，对未来道德哲学范式进行了探索。他认为，即使在西方否定性的后现代主义展开了其基础主义和本质主义批判之后，论证一种“穷究天人之际”的哲学－伦理观还是必要和可能的；武汉大学哲学系张传有教授对康德哲学中的准则概念进行了深刻剖析。他从准则的界定、准则与规律的关系、准则与自由及善良意志的关系，以及准则的等级性、准则转化为客观规律的条件等方面对准则概念做了详细阐述，并指出准则问题研究的现实实践意义；同样来自武汉大学的田文军教授从道德与伦理两个层面考察中庸的意蕴，认为道德的中庸并不完全等同于伦理的中庸。我们辨析儒学的现代价值，应将更多目光投向儒家所主张的道德的中庸；苏州科技大学窦炎国教授提出，认识道德现象的方法是多样的，并着重阐述了他的“实践－精神”认知形式。他通过对中西方先哲对道德认知机制的研究阐明了他对“实践－精神”认知方式的理解。
会议中，东南大学人文学院，特别是伦理学研究所的老师也纷纷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人文学院院长樊和平教授严密地阐述了他的“伦理世界观”概念及理论体系。他认为，伦理学的研究必须实现现象学与法哲学的璧合。问题在于如何找到现象学与法哲学之间的概念中介。樊和平教授从对黑格尔的道德世界观概念的分析出发，演绎出他的伦理世界观的基本内涵，着力解决主观道德意识向客观伦理意志的转化问题。他进而认为，伦理世界观的根本价值追求和基本品质，是伦理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它从“伦理世界”的形成、“伦理实体”的造就、“伦理规律”的体现三方面申言自己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成为民族伦理精神造就的理论基础和现实基础；田海平教授认为，道德哲学应关注两个根本的伦理经验押同一切他者有关的伦理经验鸦同自我有关的伦理经验。这种关注表明，伦理思维是道德哲学的一种可能的思维进路。黑格尔对道德与伦理之关系的论述隐含着伦理经验被遮蔽的秘密。对本源或根据的需要，使道德哲学遵循“本体思维”。本体思维使道德哲学哲学地呈现，它将具体历史感性的“伦理经验”过滤掉了。伦理思维打破了“存在的自鸣得意”，它在“人与存在的相与向度”运思，它将展开人之“是其所应是”的生活向度。有一种思想，可能属于伦理思维的道德哲学，那就是更本源的、更真切的“守望”生活；董群教授将佛教伦理的基本特点概括为诸种“统一”说，即世俗性和超越性的统一、自利和利他的统一、自力和他力的统一、自律和他律的统一、修行与智慧的统一、当下和终极的统一、三业规范的统一以及禁止、鼓励和承诺的统一、理论教化和典型示范的统一等；许建良教授认为，作为道家老子虽然没有提出“道德”的概念，但在中国哲学史上最早演绎了关于“道”、“德”关系的哲学图式，这一图式所包含的价值体系的坐标原点是“自然”。研究老子“道”、“德”思想，对推动道德哲学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徐嘉教授从伦理的角度，考察了魏晋时期名教自然之辨的基本发展阶段与主要观点，认为魏晋时期封建礼教的危机激发了玄学家们对道德本源的深入思考，他们将本体论与伦理学结合起来，探讨道德的合理性依据。这个思潮虽然在客观上掀起了一股虚浮之风，但在理论上却提高了道德哲学的思维水平，促使儒道伦理思想的结合，为中国传统伦理提出了极有价值的新思想。
关注应用伦理学的道德哲学问题
本次研讨会上，应用伦理学的道德哲学问题也是热烈讨论的议题。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伦理研究室余涌研究员就“以人为本”发展观谈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这一观念中必须注意处理好三个方面的问题：一是个人与社会的关系，二是尊重人的权利、价值与尊严，三是尊重人在自我发展中的主体性地位；华北师范大学的龙静云教授论述了她对于经济发展中怎样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物质利益分配和发展机会的分配等方面的关系以达到社会的和谐发展、人的全面发展的理论；南京审计学院徐少锦教授认为，水伦理思想虽古已有之，但它从环境伦理、资源伦理、技术伦理中凸现出来则是近年的事。他在揭示水伦理科学涵义的基础上，对我国当前用水、治水、管水中的伦理问题作了初步探讨；来自部队院校的胡东原教授认为必须建设好军事伦理学科，确立军事伦理研究的对象、逻辑起点、基础性根源等问题；淮安师范学院黄明理教授就“市民社会，应提倡什么样的道德原则”主题发表了看法。
应用伦理学是东南大学伦理学研究所的重要研究分支。该所的专家和学者尽管忙于会务，但他们也通过提交论文等方式积极参与大会讨论。田海平教授对环境伦理与21世纪人类文明的关系做了详细分析。他认为，在人对自然的控制而导致的文明与自然的冲突中，环境伦理构成了21世纪人类文明问题。它带来了道德谱系或伦理类型上的范式革命。环境伦理指向两大文明：如何走出控制自然的误区和如何遵循环境伦理。环境伦理作为一种目光长远的伦理，必须正视现代科学的本质并限定其控制自然的条件。环境伦理作为一种实际有效的伦理必然代表21世纪人的类型的转变、文明的演进和伦理发展的基本方向；陈爱华教授认为，高技术的迅速崛起，增加了高技术的伦理风险，高技术的道德选择成为人们不可回避的问题。为尽可能减少高技术的伦理风险负效应，就必须坚持“必仁且智”的价值取向、“德得相通”的运作方略、“内圣外王”的研究智慧，进而达到“天人合一”的澄明境界；孙慕义教授认为，汉语生命伦理学正在经历危机。生命伦理学的核心不在于对某一种或几种道德伦理的应用，而是研究和创制适应于生命本体或生命科学技术发展的道德哲学理论。但是，汉语生命伦理学的学术知识生产，已深深地和各种社会权力、利益体制相互交缠，其学术体制的内部组织、学科发展、学术行动和开拓的规划，都受制于政治伦理、制度伦理或政策边缘，始终处于医学、哲学与社会科学专门化的边缘；王钰教授认为，科技伦理在其发展历程中，呈现了丰富的伦理样态。科学伦理样态与科学的建制类型和结构密切相关。不同的建制结构生成了不同的伦理样态。目前人类所具有的小科学和大科学这两种科学建制类型中，与小科学建制结构相应的是以科学家职业道德为核心的科学伦理样态，与大科学建制结构相应的是以伦理的社会建制为特点的科学伦理样态。现代科学伦理展现出社会建制化的伦理样态；马向真副教授对自我同一性危机与道德选择多元化的关系进行了分析。她认为，自我同一性是依赖于我们经历过的所有不同的自己的综合，可感受为对自身发展的一种强烈的一致性和连续性的主观感觉。自我同一性危机是指自我处于自身的矛盾与冲突中，反映了自我在过去和现在、彼地和此地的不连续。在现代社会，随着个体道德选择的可能性与主动性的增强，自我的完善与否对道德选择相应产生了积极与消极的作用；王永忠副教授通过考察日本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儒教伦理的作用，指出儒教伦理始终贯彻着日本近代化和战后现代化的过程。日本在产业组织、企业组织结构、人力资源管理等方面形成了与典型资本主义不同的制度安排，这些制度安排与儒家商业伦理的特点相兼容，从而具有独特的竞争优势。
总之，与会专家普遍认为，面对当今纷繁复杂而又亟待解决的社会矛盾，加强道德哲学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研讨会既紧张激烈又轻松活泼，充满了平等、自由和民主的氛围。无论是著名的伦理学家还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学者都能畅所欲言，各抒己见。闭幕式上，美国NorthCar-olina大学的DouglasMaclean教授言简意赅地强调了研讨道德哲学的重要性。他说：“本届会议，中西方哲学家在讨论问题上的差异性和在伦理问题上的相似性这两个（下转五、八版中缝）方面都非常重要。东西方最伟大的道德哲学家同时也是最伟大的自然哲学家。这一现象对研究道德哲学有重要的意义。”东南大学樊和平教授也指出，在全球不断面临恐怖主义和战争威胁的状况下，研究道德哲学对于世界资源的重新分配有重要价值。本届道德哲学研讨会尽管它不能直接地解决问题，但是它提出的问题和对伦理道德问题的强烈关注必将在伦理学研究上留下厚重的一页。正如王霞林教授所言，本次会议国内外学者们带来了新的思想、新的知识、新的观点和新的智慧。
（嵇宏根据有关材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