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大学之道

　　画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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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教育正从精英教育步向大众教育，因此越来越多的人给予了大学越来越多的关注和思考。大学的教育是什么，究竟什么样的大学才是好的大学，什么样的大学生才是符合社会需求的人才？宾夕法尼亚大学———美国久负盛名的“常春藤”联盟学校之一，曾诞生了15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东南大学———中国首开女禁的百年名校，曾留下过180多位中国工程院院士和科学院院士的足迹。今天，中美这两所名校掌门人的对话会给我们什么样的启示？
　　主持人顾宜凡：欢迎大家来到《让世界了解你》栏目。大家知道近些年来关于中国高等教育的讨论是一个热门话题。今年由于几位著名科学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使得这类的讨论就更加热烈了。今天我们就请来了中美两所大学的掌门人，中方代表是东南大学，我们所要连线的外方嘉宾是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校长葛特曼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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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凌云书记(以下简称胡)：今天见到校长非常的高兴，因为宾大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校，而且宾大和我们学校又有非常深的渊源。因为在我们学校历史上有三位比较有名的人物都是来自宾大。一位是顾毓琇先生，曾经担任过我们学校的工学院院长，也曾经担任过我们的校长。他曾在宾大工作过二十年。顾先生对东大的工作一直很关注。多次回国回学校讲学，我们九十年校庆的时候，他回到我们的学校参加九十年校庆，当时正好又是他九十岁的生日，所以我们为他过了一个生日，非常有意思，当时我参加了。另外我们建筑系的开创者杨廷宝院士、童雋院士都是宾大的毕业生，他们回国以后开办了建筑学专业，当时是中国第一个现代意义的建筑学专业。
　　葛特曼校长(以下简称葛)：听到我们共同的校友成为不同领域的领袖，我非常高兴。
　　主持人：东大和宾大确实有很多的历史渊源，其实也有很多的相似之处。比如说东南大学是在六朝古都南京建立和发展的一个大学，宾大也是在美国《独立宣言》诞生地费城创立的学校。
　　胡：在南京这个城市里，我们自己感觉这里学术氛围比较浓厚。比较起来，人心不浮躁。现在社会经济浪潮冲击得非常厉害。
　　要想静下心来做学问不容易，但是相对来说，在南京还是有一个做学问的环境。
　　易红常务副校长(以下简称易)：我补充一点，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校园明朝时候就是国子监，就是办学的地方。几百年来一直是办学的圣地。六百多年，文化的影响非常深厚。
　　葛：我们学校的创始人之一是本杰明·弗兰克林，他也是美国的开国元勋之一。它既有杰出的智慧，也是超人的实干家。
　　主持人：葛特曼教授，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校训很有意思，它说，要么找到一种方法来解决，要么创造自己的办法。对此您是怎么理解的？
　　葛：我们不甘失败，也不会自满，我们总是在探索中不断进步，我们是一所积极向上的大学。
　　易：很有趣啊，宾大的校训和东南大学的校训是非常相近的。东南大学的校训是“止于至善”，这个话是出自中国“四书”《大学》里面的一段话，“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它的意思是说，大学的宗旨就是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除旧布新、造就新人，在于通过追求至善至美的尽善尽美的实践而不断进取，达到最高的境界。
　　主持人：大家看到，我手里拿着一个三角形，我发现许多复杂的问题几乎都可以归结成三个方面的内容。如果这三个方面的关系协调好了，这个问题可能就迎刃而解了。大家知道等边三角形可以在上面画一个圆的，这是不是说明三点的问题解决以后，整个的问题就圆满解决了。如果我把顶角当成学校的话，底下跟这个学校最有关系的两点是什么，学生、社会。胡书记，我们今天是不是把话题就围绕这三个方面来谈。
　　胡：可以。我想这正好是学校的办学宗旨：培养人才、服务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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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葛特曼教授，你们是怎样发挥学生的最大潜力的，是怎样培养学生的创新意识和能力的，你们总的教学理念是什么？
　　葛：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比如，我们鼓励学生挑战老师，不把老师的话当成绝对的真理，对老师的观点，用批判的眼光进行思考从而培养自己的创新能力。这当然需要学生首先有一定的知识基础，首先需要他们把功课学好，然后我们鼓励他们向导师挑战，这是学术自由的一部分。自由的学术气氛对鼓励学生的创新能力是至关重要的。
　　主持人：易校长，在咱们东南大学有没有这种所谓的“学术自由”？
　　易：对，我们是非常注意学生创新能力、创造力的培养。更多的我们认为有三点：一是要培养学生的质疑精神，他能够踊跃的对问题提出自己不同的看法，从而能提出问题，发现问题，我们叫质疑的精神；第二个是探索的精神，发现问题，提出问题后，要有解决问题的强烈欲望。要通过自己的努力，百折不挠地去解决这个问题；第三点培养学生要有实践能力，必须要把解决问题的欲望变成通过自己的实际努力把成果做出来，验证自己的想法。
　　主持人：在你眼中什么样的学生算是好学生，算是东南大学培养成功了？
　　胡：我们不要求学生样样做到最好，但是我们希望学生要有特色。我们曾经有一个调查，我们毕业的学生从事本专业的有多少，从事与本专业相关工作的有多少，以及从事与本专业无关工作的有多少？各占三分之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对学生的学习能力、思维能力的训练和要求就更高一点了。对学生在校的成绩我们确实很看重，在学校总是要看成绩的，但这不是惟一标准。我们觉得对一个学生来说，善于学习有创新精神更好，属于“更好”的学生。因该说这些年来我们做了很有益的探索。我们教务处长就在这。
　　主持人：在你眼中什么样的学生算是好学生？
　　郑家茂校长助理：好学的学生，会学的学生，能够在东南大学得到很好发展的学生，我们认为是好学生。
　　胡：我们今天来了一位同学。戴戈同学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
　　主持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易：我们如果按一般学生的标准来衡量的话，他不是每门课都很优秀，从整体成绩来看，他只是中等或中等偏上。可是他在独立的思维能力、创新能力上，确实体现了过人之处，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他有四项专利，他参加全国大学生科技竞赛，今天刚来的时候才知道他又获了一个特等奖，他获了两个特等奖，一个一等奖。
　　主持人：等我们节目拍完了可能又来一个奖。你到底发明了什么东西，能向我们展示一下吗？
　　戴戈：我做过很多东西，从大学一年级开始到现在大概有二十几项作品吧。“挑战杯”全国大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我连续参加了三届，2001年获得一个特等奖，作品我今天带过来了，现在看来非常的土，（主持人：当时是非常时髦的）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别人说特别像手机是不是，这是一个示波器。
　　……今年又是做了一个示波器，台式的，太大了，我没有搬过来，几分钟之前得到的消息也是获得了特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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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他应该是我们宾大喜欢要的学生。宾大是世界第一台电子数字计算机ANIAC的诞生地。如果你的专利能表明你充满创造力和想象力，有为世界做出特殊贡献的潜力，你就会是我们校园的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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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葛特曼教授，你是怎么看待中国学生的创造力的？很多人都谈论过这个问题，有人认为中国学生缺乏创造力，你的体会是怎么样的？
　　葛：我觉得这是一种以偏概全的误导。这是一种荒诞的说法，而不是事实。我们学校的中国学生都非常有创造力。比如说，计算机与传媒的结合在美国是一个新兴领域，就是把计算机技术与电影结合起来，进行一些诱人的计算，非常复杂的也很有创造性的工作。Pixar公司就在好莱坞做这方面的工作。我们有中国学生在这方面走在了前沿，他们非常有创造力。中国学生缺乏创造力这种说法是完全荒谬的。我们学校有一些非常有创造力的学生，其中很多是中国人，我们非常渴望能有更多的中国留学生到宾大学习。
　　主持人：葛特曼教授，那么你们在招生过程中的标准是什么？
　　葛：我们招生的门槛还是非常高的，每年大约有2万人申请本科，我们只录取2千，我们会考虑他们的水平考试成绩，也看他们在高中的成绩单，我们更看重他们的推荐信以及他们参加的课外活动。对于研究生的招生，我们则主要看他们在他们想要继续学习的领域所取得的学术成绩。所有环节都很严格，我们还注意保持学生的多样化，所以我们也希望能招收更多的中国学生。
　　主持人：我们在这方面是怎么做的，跟他们有反差吗，还是有共同点？
　　胡：应该说，从本科生来讲我们的筛选率是非常高的。比如说我们学校的本科生基本上是前2%的学生。今年江苏有25万学生报考，我们(录取的)学生全在前5000名以内，只有在这个分数上，考到这样的成绩才能进我们学校，所以进来的学生都比较整齐。到了研究生阶段，其实我们和宾大的做法是类似的，特别是博士生，(我们)非常器重他的研究能力和他的研究成果。如果他有很好的研究成果的话，成绩是第二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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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外音：什么样的大学才是人们心目中的好大学，中外人士各有说法；什么样的学生才是优秀的学生，师生、企业家各有角度。
　　主持人：我们还是回到这个三角，我最近对这个三角很有兴趣，咱们现在在场的有很多学生，我们先请问一下学生，在你们的眼中，什么样的学校是好学校，什么样的学校是你们渴望进去的？
　　观众：我现在是高三的学生，马上还有七个月就将要步入大学的校门。首先这个大学要有国内或者国外比较先进的学科专业。其次就是这个学校的校风，还有其他一些因素，比如说学校的氛围，例如我比较喜欢音乐，这也是我们学生比较看重的一点。
　　胡：我们有一个学生艺术团，水准非常的高，基本上达到准专业的水平，如果你爱好音乐的话，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到我们东南大学来，在学习科学的同时保持你的业余爱好。这个学生我觉得他说的非常好。他选择上什么大学，首先选择的是读什么专业。我要看你这个学校这个专业好不好，他不光是看大学好不好。任何一个大学都有很强的专业，也有稍微差一点的专业，并不是说，一个好的大学所有的专业都是好的。因此他的选择，我认为是最佳的选择。我首先选择一个最强的学科和最强的专业，再选择一个名校。名校的校园文化氛围对一个人的成长，特别是本科阶段很重要。我们现在选择人才的时候也是考虑这么一个问题，我们习惯翻他的本科学历，为什么？本科对一个人来说是非常关键的时期。在一个历史比较悠久、文化积淀比较深厚、学术氛围比较浓厚的学校里成长，他所受到的校园文化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对他的一生都是有影响的。
　　易：东南大学一百多年的历史非常重视营造我们大学的环境和氛围。所以刚才讲的，我们对学生的文化氛围、我们各种各样高水平的运动队、我们文艺社团的活动、包括我们的校外校内的各种大师和名家到学校的各种精彩的演讲和讲座，各种各样的文化艺术活动，丰富多彩，这也是我们要着力营造的东西。我们觉得它们对学生的培养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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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人：葛特曼教授，你们评价世界一流大学的标准是什么？
　　葛：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我的理解有好几项标准。首先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的教师做着最前沿的研究；第二点是我们招收最优秀最聪明的学生，并把他们培养成行业及世界的领袖人物；我们宾大还有第三个标准，就是我们作为一个学校应该服务社会，不仅服务我们所在的费城，还要服务全世界。
　　胡：中国的大学也在努力建设世界一流的大学。从我们来说，我们跟刚才宾大校长说的一样。一个是科研上面有所突破，要向世界前沿接近，要取得突破性进展。应该说我们教师非常关注世界科技前沿。无论是刚才说的医学、生命科学还有电子信息等等，都在关注，我们在努力追赶，追赶的速度是非常快的；第二个努力就是我们的学生成为优秀的人才。就像刚才我们讨论的，要把一个学生培养成为一个创新型人才是不容易的。但是我们这几年来，一直在探索，改变原来的知识传授型教学为研究型教学，使我们的学生能够成为将来具有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的优秀人才。
　　徐康宁教授：我知道你们的沃顿商业学院，是世界最好的商业学院之一。我想问两个问题，你们怎样鼓励教授平衡教学和研究工作的关系？
　　葛：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很大的挑战，对此我们也有很明确的做法。我们相信最好的教学来自最优秀的研究者，正是从他们身上学生可以学到最多的东西。所以我们每年作薪酬考评时，都会考虑教授在教学和研究两方面取得的成绩。这是很明显的激励措施，当然还有其它的激励措施。比如为了获得宾大的终身教授职位，教授必须证明自己一贯能做出一流的研究，并乐于奉献社会。这里我要指出的是，一般来说我们的动力更多地来自我们学校的文化氛围而不是金钱的刺激。
　　主持人：东南（下转第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