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思

　　午夜的声息，聆听了郊区校园一天中最后一记聒噪便归于岑寂。时值霜露节令，夜半更深，薄雾层层弥漫、漾开，浸染着乡野的夜，宽阔的公路灯光也由枯黄变得晕黄。周围静谧而安宁，仿佛连心跳振动、大地的回音都听得见。似有奇幻的声音穿过淡淡的湿雾，轻拂着氤氲的月色，虚无缥缈的传入耳畔，撩拨着尘封的心弦。声音是那么遥远，又是那么切近；是那么婉约凄迷，又是那么摄人心魄，像月华下温润的清泉在丛山溪涧中涓涓流淌，像啼血的子规在群山深处咕咕的啁鸣……我不禁惊悸地颤了颤。
　　蓦然，忆起那微微的轰隆声是远方火车疾驰而过的声音，一缕鸣笛，触断心弦，久久回响的音律霎时化作故乡的容颜，一切历历如昨。原来故乡的歌是一只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千百个难眠的夜晚，无数次的午夜梦回，故乡的影像从未如此沉甸，如此靠近。眼帘和脑海里重重叠叠的是夜色中安睡的故乡，月色朦胧，远山如黛，江水如练，田地如织……思绪在夜空里自由的徜徉，我一如山野古树下寂寞的幽灵，嗅到乡土里淌出的芬芳，倾听着野草杂树间蟋蟀、蝙蝠缠绵琐碎的细语，有月色低低的回荡……一切似乎伸手可及，却无意扰和这份宁静。倏地，不知是身心的飘荡远离，还是夜色的凝重笼罩了视野，那雾中的影像，遥远的不可触摸，直到模糊的再也不见，只得怅然若失地挥手作别。
　　重阳佳节如期将至，却不知秋夜的细雨从几更起，点点滴滴的敲打着午夜的静谧。遐思迩想中靠近故乡又离别，原来乡愁是故土田埂织在心里的网，曾经养育我的土地在我汲取养分的时候早已深深扎根在肌体里，离别便如那忧郁乡思的细雨，密麻如针，刺在心上隐隐约约的痛，洒在心田却滋养了丝丝缕缕的乡愁，像田间地头的野草萌生、潜滋、暗长、蔓延……离别的思念越深，乡愁的网越牢，乡愁的网越牢，越是要经受历久弥深的乡思那孤独的煎熬。
　　常常将记忆定格，努力剪接许多轮廓模糊的昨日，然后装订成册，静静的等待那些闪亮银灰色的蠹虫降临，让岁月慢慢噬啮思念的心。
　　窗外细雨，依旧点点滴滴。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