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入职东南大学以来,我担任中国哲学的教学工作,因之前在博士期间担任过助教,积累了相关经验,因此走上讲台少了一份紧张与青涩,多了一份从容与淡定。
中国哲学的授课是希望培养学生继承中国古人的智慧,培养反思的能力,对哲学、对文化有所理解并产生情感,获得对美和善的鲜明辨别力。这是我对于人文学科,至少是对中国哲学的定位,而并非是哲学领域内枯燥的专业知识的讲授。在课堂中,我们在经典中畅游,在原文中理解,在思考中领悟,在生活中践行。
一、经典阅读:源头活水为智慧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是因为经过了时间的考验和历史的选择。经典大多已逾尽沧桑岁月,但仍然在不断显示其思想中蕴含的永恒魅力。如果说知识是对某个具体领域的一种把握,智慧则往往超越了知识所具有的限度。今天我们所学的自然科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等每一个领域都有它自身的限度,但智慧凝结了对宇宙、人生的深刻体悟。在课堂中,我们注重经典的品位,在某种意义上是把以往思想家们所探索过的智慧之路再走一遍,通过阅读经典来直面思想家所遇问题本身,深入他们生活的情境,产生与他们相似的体悟,这是无限的智慧探索之路。
文字之于书生,仿佛五味之于庖厨,在日日的玩味与蒸煮中,多少能体会文字与措辞的趣味。在授课过程中,我们在名家名篇中体味哲学意味。好的篇章如同名山胜水,几经品味,次次不同。如,我们在讲授王阳明的心学之时,我们阅读《传习录》。此书记载:王阳明和弟子们到南镇地方游山,一个弟子指着山中的花树问道:“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王阳明对此答辩道:“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同学在朗读与理解之后,真真想来的“自开自落”“同归于寂”和“一时明白”都是有情、有景、有境、有人、有心的。经典著作也因为我们的阅读不断地更新,获取了一种新的生命。阅读经典不是一种单纯、被动、消极的文字理解,而是一种复杂、积极、参与性,甚至创造性的行为。阅读经典时我们尽力把全身心都调动起来,我们的知识背景、我们对美感的认识等等。
二、原文再现:繁体竖版彰古韵现代社会,纷繁富饶,过去的岁月显得简单、干净,过去的文字尤其如此。现代快节奏的生活和学习方式使得我们没有机会静下心来体味原文和原著的魅力。我们对于先哲、先贤的追寻,不仅要有经典的内容,还要有经典的形式。原文、原著是我们课堂的特色。在我们的课堂中,我们对于先哲的原著多媒体教学采用繁体竖版的排版方式,这源于我们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追寻。在这样自然、原初的原文内容中,我们可以通过“场景”试图走入先哲们的内心世界。
原文的理解和注释是后人的理解,我们经过文史哲的熏陶,对于文化底蕴的了解是逐步的,而非一蹴而就的。我们在对先贤和先哲的思想进行品读之时,也需要对其原文进行理解。我们的学生经常会被要求朗读古文,并尝试进行解释。这样一来,大家不仅可以认识更多的繁体字,而且能够了解不同时代、不同先贤措辞的相似和不同,这些都是文化的滋养。在阅读和理解的熏陶和感染下,我们对于先贤思想的理解更为到位和客观。
三、格物致知:独立思考悟人生学习中国哲学的动机是对获得结果表示认可的乐趣,这样的心理基础产生一种愉快的愿望,去追求先贤的智慧的愿望。我们在讲述中国晚明至近代哲学学习的必要性的时候,告诉学生这是了解人生学习的必须,是迈向广阔的天与地的必须。在这样的理念支持下,我们思考教育的本质和目的。教育之教在教化,而非纯粹知识和技能的传授。教育之“教”最早是教化之意,孟子曰:“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内篇·立教)因此,教育,尤其是中国哲学的教育从来都不是谋生的手段,而是成为真正意义上人的途径。
中国哲学的学习是一个体系化的过程,在对先秦哲学和魏晋玄学、宋明理学学习的延续过程中,我们对于明末到近代哲学的学习中不仅关注哲学家本身的思想,也会结合社会背景,尤其是近代哲学的产生背景。我们在授课的过程中,游学于中国哲学的传统文化,思考明末哲学的转向,近代哲学的开端,中西哲学的对比,可是我们却并不多做价值判断,我们的理念是让更多的学生了解并知晓中国哲学对于宇宙、人、生命的追寻和思考,大家可以同意或不同意,甚至反对,我们争取让学生在这门课中“自由地发展”。
在课堂中,我们随时提出一些问题让同学进行思考,这并非难事,这与哲学的学科性质是一致的,让人们在品读先哲作品的时候能够结合自身的状况进行思考与总结。我们需要对每个哲学家的思想和著名的论断引起的哲学探讨有深刻的认识,同时我们还需要对这些知识进行内化。从知识到消化再到内化是一个哲学学习的过程,如果没有内化为自身的智慧,至少我觉得这样的中国哲学、中国传统文化的学习并不到位。
四、诚意践行:成其为人有传承智慧需要内化为知识,且需要当下内化,一刻不得停歇。我将课堂上的诚意理解为师生之间的诚意互动。课堂的教学是在老师和学生之间的传递与交流中进行的,犹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缺一不可。
我们在相处的过程中既适时推荐书籍给非哲学专业的学生,对中国哲学脉络进行完善与补充,也注重本专业学生对于专业性的要求。课间,我们交流时间、空间,在春光中分享诗篇,我看到年轻人的活泼、开阔,善意、接受,感受年轻人的青春美好时光,我们不断相互交流信息,希望师生之间“相见亦无事,别后常忆君”。
诚意践行,在我们的课堂外,意涵宽广。中国古代有小学和大学之分,小学乃文字训诂之学,大学则是成人成己,治国平天下。“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止于至善”是我们东南大学的宗旨,我们教育的目标是将个人进而天下的完善。客观知识固然重要,更为重要的是对人的教化。孔子讲“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为人之学”固然值得提倡,但若是狭隘地理解为人之学,为了他人的期望和目标,那便不好了。“为己”之学: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的学问、学习在今天更应值得提倡,从自身做起,推己及人。成人成己成物,在这样的过程中,这个课程不仅仅是智性的活动,更是灵性的活动。“学之为言觉也,觉悟其所未知也。”在哲学学习的过程中,我们慢慢体味冯友兰先生说的“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
我们的课堂经典是内容,我们在经典中畅游;原文是形式,我们在原文中理解;思考是途径,我们在思考中领悟;践行是目的,我们在生活中践行。且让我们返璞归真,回到这样的课堂理念:体悟生命,探索中国哲学、中国传统文化之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