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雷雨刘春

　　仲春的惊雷响了一夜，而后便是一天的阵阵春雨倾泻。
　　之所以说倾泻，是因为她下得确实太过迅猛了，犹如夏日的暴雨，再加上风的助力，每个角落都是雨流如柱，无法幸免，不消片刻，便汇集成了连片的积水。但这丝毫不是风雨交加，也不是摧枯拉朽，而是卷带着春天的生气，使人不生慵懒。
　　雨水浸过土地，把泥壤里的气息都释放了出来，清香淡淡，这香气自与梅花不同，却也让人心生爽朗；被雨水打湿后的香樟树，绿色也更加明亮起来，叶纹清透，洁净如脂；池塘边上的柳树，纤长的枝条，带着初发的嫩叶，在水波的激荡下，枝丫交错，飞舞回旋；绽立枝头不过旬月的玉兰，在风雨的摇动下，硕大的花瓣成群地掉落，粉红的，素白的，落得满草丛，满石阶，满地都是，丝毫没有花谢的哀伤，尽是一种生命的绚烂和激情；相比于草木，遇到突如其来的大雨，唯恐避之不及的，恐怕只有正在种植花草的园艺老人了。囿于“善念”，自己难免躲在窗内抱怨老天，为什么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让他们躲到屋檐下再瞬间倾盆呢？后来一想，这恐怕是自己太过浅薄多余了。万物有灵，无有分别。春雨落下，无关爱恨，更无关伦理。清人张潮曾说，人有三种境界，曰：窗内观月；庭中望月；台上玩月。相比我这在窗内空忧的俗人，或许在雨中的他们，才算得上是真正能够“玩月”的雅客，我顶不过是隔窗困坐，空望明月罢了。
　　雨水从泥土、草木、花香间穿过后，并没有刻意消失，有的留在了地面，汇集成片，等待蒸腾；有的则携卷灰尘，流入浅溪，自我澄清。风雨过后，鸟鸣的声音更加清脆、空灵，整个空间仿佛都被这声音拉长了许多，变得舒展、松弛。我想，这一定是仲春雨水滋润下的结果。
　　走出室外，闭上眼，做几个深呼吸，感觉天地更加干净了。
　　己亥年二月记作者为法学院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