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大学

2011-11-10
报刊:东南大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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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丽画卷的青春底色

———盲人教授杨佳在我校回忆往事唐瑭

   期次:第1169期   



  采访手记:
  杨佳,24岁成为中科院最年轻的讲师,29岁不幸失明。随后,她克服重重困难重返讲台,还成为哈佛大学建校300年来第一位获MPA学位的外国盲人学生。今年5月,她被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授予“杰出校友奖”。截至目前,获此殊荣的华人一共只有两名,另一位,是香港特首曾荫权。
  11月6日,杨佳教授来到我校。本报记者赶到榴园,想对她做一次访谈。孰料其亲友告知,连日的巡回演讲和长途跋涉让她非常劳累,采访只好作罢。当笔者一筹莫展之时,杨教授轻轻地说:“你把问题告诉我,明天在报告会上给你答案。”我把准备好的问题一口气报给她,盼望着她能尽可能多地回答我。7日,她一上台就对7个问题一一作答,无一遗漏。
  杨佳年轻的时候是一个聪颖过人的漂亮姑娘,现在是一位极有人格魅力的美丽女人。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幅图画,属于杨佳的那一幅无疑是非常绚丽的。透过她的报告不难看出,这份绚丽与青春时代的底色密不可分……
            忆起故乡的岳麓山
  杨佳1963年出生在湖南长沙,她眼中的家乡是一首难忘的山水诗。杨佳回忆,从她家的窗户一眼望去,就是岳麓山美丽的景色。小时候,每天清晨起来,杨佳都能呼吸到岳麓山下清新的空气。她喜欢跟父母一起去爬山,从岳麓书院到爱晚亭,从黄兴墓到白鹤泉,一路走来,都是杨佳熟悉的景致。站在家里,她能把山上行人的身影看得清清楚楚,时不时还能听到山脚下湖南艺校唱花鼓戏的声音。
  中学时代的杨佳,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明星”。当时她就读于湖南师大附中,那是一所大名鼎鼎的百年名校。谈到自己的中学母校,杨佳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直到如今,杨佳对当年上课的情景还记忆犹新:生物老师常力源经常带领他们在显微镜下观察细胞、画细胞图;数学老师把抛物线生动地比喻成一口锅;教英语的任老师不仅书教得好,歌也唱得好。在那个年代,就经常有外宾到杨佳他们学校听公开课。当时,任老师经常教同学们唱外语歌曲迎接外宾。如果有加拿大外宾来访,那任老师就教他们唱“Red River Valley”(红河谷);如果老师教他们唱的是“Click Go the Shears”(剪羊毛),那外宾肯定是来自澳大利亚。
  杨佳回忆,由于个子高,她中学时代一直坐在最后一排。有一次公开课刚结束,一个老外就凑上前来问:How old are you她的同桌几乎用抢答的语速非常流利地回答:I am fifty(50岁)。老外听了哈哈大笑,原来同桌一不小心把fifteen(15岁)说成了fifty(50岁)。这件事让杨佳懂得了说英语不仅要流利,还要准确。
  杨佳认为,好老师首先要会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杨佳很荣幸中学时代就遇到了一批非常好的老师。作为理科试验班的学习委员兼英语课代表,杨佳不仅是学习标兵,还是长沙市业余体校的排球运动员。她篮球也打得很好,还是短跑健将。在中学时代,有两篇文章对杨佳触动很大。一篇是郭沫若的《科学的春天》,另一篇,则是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看过这两篇文章,杨佳下定决心,要学好数理化,当一名出色的科学家。
            19岁的大学老师
  1978年,杨佳参加长沙市中学生数学和英语竞赛,在这两场竞赛中,杨佳都获得了全市前三名。于是,学校让刚上高一的杨佳去高考考场上牛刀小试,杨佳说:“试试就试试!”
  没想到,杨佳一考就考上了。那一年,她才15岁!
  1978年秋天,一心想当科学家的杨佳走进郑州大学,阴错阳差地成为英语系的大一新生。
  众所周知,1977、1978级大学生有个特点———同学间年龄差距大。有30多岁的大龄新生,也有像杨佳这样的豆蔻少年。同学中有兄妹,也有夫妻。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大家都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当时有个口号———把失去的10年夺回来,人人都卯足了劲学习。
  杨佳所在的宿舍住7个同学。半夜醒来,睡在上铺的杨佳发现下铺还有灯光。定睛一看,下铺的姐妹头戴矿工帽,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同学中这样勤奋好学的例子很多很多,这种精神深深地感动着杨佳。杨佳从小只知道学习是一种乐趣,进入大学,她才知道学习是一项艰苦的劳动,才懂得了什么是学习的紧迫感和使命感。
  大一开学第一天,美国老师就给大家立了个规矩:No Chinese(不说汉语)。也就是说,为了创造纯粹的英语语境,不允许学生说中文。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对于这些素不相识的新生来说,大家用中国话打招呼都感到难为情,更甭提开口就说英语了。即使大家可以在课堂上勉强做到“No Chinese”,课后也根本做不到。为了尽量多说英语,回到宿舍,姐妹们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大家在宿舍里放了个存钱罐,谁要是说了一句汉语,就罚款1毛钱。要知道,在1970年代末,1毛钱可是相当值钱的!没几天,罐子里的钱就满了。大家拿着罚款所得满怀愧疚又万分心疼地出去撮了一顿。渐渐的,罐子里的钱越来越少了,大家的英语水平越来越高,到后来,连说梦话都用英语。就这样,杨佳他们迈出了英语学习中最重要的一步,不仅做到了听说读写全面发展,还做到了用英语思考。这对学习语言来说,是质的飞跃。
  大学四年,杨佳丝毫不敢懈怠。在学校,杨佳是年纪最小的,也是成绩最好的。写毕业论文的时候,美国导师给杨佳选了一本书。那本书是当时全美最畅销的书———“A Tree Grows in Brooklyn”(布鲁克林生长着一棵树)。杨佳一口气就看完了,并连夜写了一篇读书报告。看完报告,外教说:“这本书对你不合适,太简单了。”于是,老师又挑了另外一本书给她。这次,是美国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福克纳的最后一部小说《掠夺者》。这部小说是用意识流的写法写成的,经常读了半天,都没有一个标点符号。凭借着过硬的专业基础和顽强的毅力,杨佳还是把这本书很快读完了。后来,杨佳写了一篇论述这部小说的主题思想及象征手法的论文。美国教授对她的论文相当满意,破例给杨佳打了满分100分,这也是郑州大学英语系史上的最高分。
  就这样,杨佳提前半年毕业,进入青年教师进修班学习。随后,她成为英语专业二年级精读课的教员。19岁的小姑娘摇身一变,成为大学二年级老师,学生们都很喜欢杨佳这个小老师。
  杨佳第一次参加高考阅卷时还闹了个笑话。那是盛夏的一天,她来到位于开封的高考阅卷点。当穿着花裙子的杨佳扎着马尾辫蹦蹦跳跳地到阅卷点报到的时候,看门的大爷一下子把她拦住了。大爷操着浓重的河南口音说:“回去吧,现在不让查分!”杨佳赶忙解释:“俺不是来查分的,俺是来改卷的。”大爷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的小姑娘是阅卷老师,就是不让杨佳进门。多亏同事及时赶到,才为她解了围。
            她把东大之行称作“寻根之旅”
  当时有个规定,工作满三年才可以报考研究生。工作三年以后,22岁的杨佳考入中科院研究生院。开学典礼上,研究生院名誉院长、著名物理学家严济慈先生亲自致辞,那是杨佳第一次目睹严先生的风采。此后,作为优秀学生,杨佳多次在外事活动中担任严老的翻译。此次到东大,杨佳才知道严老是东大校友,而且还是学号为001的“一号毕业生”。因此,她说:“此次的东大之行,对我来说是一次寻根之旅,让我倍感亲切。”
  在读研期间,有一次,杨佳刚准备跟同学们一起去参加秋游,学校却临时通知杨佳留下参加外事接待。原来,时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的严济慈先生要在人民大会堂接见并宴请由杨振宁、李政道两位博士率领的美国科学家代表团。杨佳接到任务后赶紧跑到图书馆查资料,尽快熟悉专业术语。会谈前,杨佳非常紧张。一是怕听不清严老的浙江口音,二是怕宾主双方讨论的内容太深太广,自己不能胜任。当晚,李政道博士一上来就说:“道可道,非常道。”杨佳不仅很快把这句话翻译出来,指出了这句话的出处,还跟大家说明这句话跟李政道博士的名字之间的联系。在场的中外学者频频点头,称赞杨佳翻译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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