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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在电话那头叮嘱：最近要降温啦， 注意保暖。
还没来得及回她，听见爸爸遥远插了 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一起喝羊汤。
冷不丁被戳中，味蕾很高效地分泌液体。
仿佛一个完整的冬季与羊汤馆更配。 常常跟爸爸穿街过巷，去 几家熟悉的自家作坊式店铺， 不精致高档，仍算得上干净整 洁。桌上用透明微泛绿光的钢 化玻璃转盘压着一次性的塑 料膜。转盘中间偏一点的位置 是醋与辣椒酱，用一个小塑料 漏盆装着洗净切好的香菜与 葱。和店家打个照面，店家给 每人倒了一杯茶，接过爸爸递 过去的一支烟，几乎不用点 菜，程序与套路已经互相了然 于心。
先前的花生与一些冷盘 快吃完的时候，羊汤会被端上 来。一大碗浓浓的乳白色的 汤，看不清碗底窝着的肉片与山药。会夹起 一大筷子的香菜放进碗里，筷子会恰好碰 上爸爸的筷子，相视一笑，接着爸爸会转而 加几勺辣椒酱。热汤里的香菜显得更加嫩 绿，要是放上辣椒酱的话会有很好看的红 色辣油漂浮着，用筷子轻轻搅拌几下，不经 意间翻到碗底的纹路条理分明的肉，一瞬 间的样子有满满的温暖，果然冬日就是肉 食主义者的节日。因为烫嘴的缘故只能撮 嘴喝着汤，妈妈每次都说我的表情就像“鲜 得眉毛要掉了”，其实也说不清到底是放了 味精的原因还是加了其他汤汁的缘故是那 样真实的微咸但是透着一股被我命名为肉 的气息。分量太足没有一次可以全部喝完， 然后可以就着汤啃羊脚，羊脚白煮，外层的 皮肉几乎入口即化而内层的筋骨还是很有 咬头，用手抓着啃会弄得满嘴全是，可能胶 原蛋白的缘故嘴唇不小心会黏在一块，算 是幸福的小麻烦。当然不能漏掉最后的羊 汤面，不知道是不是地域的原因吃到的面 是很好看的酱油棕，面条不长似乎煮得断 掉了，几乎要粘稠在一起，常常也是时间一 久会变成一大坨，也是很鲜很鲜的样子，可 以吃出呲溜呲溜的声音，最后会舔一下嘴 的四周，像是要框住那一层味道，却总是将 嘴角的酱汁晕到更广一圈。
羊汤也不是家乡的特产，印象里应该 来自有风呼啸的地域，或许配着羊肉泡馍 才是最佳，然而似乎记忆里早已将冬日与 羊汤挂钩，祛寒保暖的功效倒也不在意，主 要贪得舌尖一口鲜。当然还可以肆意妄为 地加香菜，这么想来这是爸爸一手培养出 来的优良传统，不由地想起他身上会有一 股淡淡的烟味。
食尽人间烟火的模样，甚佳甚佳。